择夜

/ 美好的肉体是为了享乐,
而美好的灵魂,则是为了痛苦。 /

【炼斋】绣春在纸鸢

  
【一】

  信王问沈炼是否喜欢北斋时,沈炼确有那么一瞬空白了脑海,什么也不剩下。
  这诚然是一个,他从未想过的问题。抑或可以说,来不及去想,不敢去想。
  从他与北斋真正相见的那个竹林雨天,他还不知道她就是北斋,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,他在雨中适逢她婉然展露的漆黑眼眸,流转的眼波在伞下泛着明澈的光,一瞬间照亮他的眼睛。他披着这身飞鱼服,百姓惧他如蛇蝎,她却丝毫不怕,仿佛不惜得此身性命,随意去了也无妨。
  倘若这只是一个戏折结尾也罢,非叫他知道她便是北斋。
  能画出他心中万千所思的那个北斋。
  他珍藏了她共十三幅画卷,每一幅都爱惜。所以当她冲他投以求助的目光,他无法克制的将这份爱惜转为对她的怜惜——
  他不忍,让她这样不堪。
  
  一旦生了怜惜,自然而生的一切起合顺承便这样不可避免的开始了。
  她在瑟瑟颤栗,止不住惊惧时,他不由自主去握她的手。察觉她因他的安抚而平静,他自认可笑的竟然有几分窃喜。明明是才不过三面,他怎么就这样把她的一笑一忧看进眼里,他怎么就被她的一颦一语牵动心魂。
  这是大忌。所幸,他不过是怜惜她一二,尚不打紧。
  他冷下心肠去逼她说幕后主使,他也料到她不会讲。但她真的死也不愿说出来时,他有些气怒交加,气她这样不惜命,怒她是为了别人不惜自己的命。
  胆子小的连别人讨论及她都要颤抖不停,偏累及那个不知所谓的不知道哪个的人时又这般硬气,还是吃准了他不忍她?
  索性懒得管她死活,索性不再管她落入水里如何……却还是跃入水中救她起来。

  沈炼从来以为自己只是怜惜北斋,不曾想,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生了怜惜开始,那么爱便也在每一凝睇、肌肤相触、嬉笑怒骂间悄然滋生了。
  他,喜欢北斋。
  直到信王以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问他时,他才意识到,他竟是,深深喜欢着北斋的。纵然北斋或许连他的生死都不顾及,可能一心爱着面前这个尊贵的男子,但他也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喜欢北斋。

【二】

  北斋知道沈炼这个人,远比沈炼知道北斋要早。

  那还是很久之前了,永安寺那位净海禅师对她提及,有位大人一直钟爱她的画儿,每次来择画都会选走她的。她一时好奇,就藏在竹林里看到底是谁。
  看到沈炼时,也无甚惊奇,只依稀记得那人眉目间似曾相识的郁郁,他神情冷峻又认真的盯着她的画,无一丝笑意。分明生得俊朗该多笑笑,却吝啬几分欢喜,表露温情都疏淡。
  喜欢她的画的,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。
  不过也对,生在这样不见天日的世道,整日嬉皮笑脸才怪吧。
  后来又有一次,山中忽而飘起冷清细雨,她带了伞要走时,瞧见沈炼独自一个人立在雨里。清瘦隽长的黑色侧影在朦胧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寂,不知不觉,雨丝便悄悄浸湿了他的身体。
  唉?避也不避的,看起来就傻。
  她默默地想,撑着伞慢慢靠近沈炼。

  原以为一生仅此一次的相遇,却不知道她还会和他再见一次又一次,而且纠缠欲深。

  她被凌云铠压在身下时,近乎绝望,冰冷的夜风夹着斜雨似乎透过了窗,把她的心吹的生疼。一刹那,她想过这么咬了舌头,决不让狗贼得逞。
  她担心的事儿却并没有发生。
  沈炼救了她……
  他不是已经袖手旁观?为何还是帮了她?她不知道,她只是在旁看着他与凌云铠对战,最后遁入大雨中的夜色。
  他可是救了她,她却这样背弃他逃了,多狠啊。更不用提,她甚至作为了威胁他的工具。
  但北斋并无后悔,这一切都是为了信王殿下。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感觉一些遗憾,为什么……他们的再次相遇会是如此的场景。
  
  刺骨的水覆过头顶的那一刻,她想了很多,模模糊糊的缠绕在心头,却说不出来到底都是些什么,些许记得的不过那几个画面。
  她惧怕异常时,沈炼轻轻安抚的温暖的手,与不久前扔下船锚的手形成鲜明的反差。他果然还是与其他锦衣卫并无不同?她倾慕的信王殿下不喜她画的画儿,他却那么喜欢,即使自己淋雨也要护着。她觉得……他该和别的人不一样。
  她也有想起很多年前她沉入大通河,河水彻底淹没身体的霎时,与此时此刻那么相像,还好那时候有殿下救了她,这一回又有谁呢?只怕是没有人再来救她了吧。
  也好,虽然有许多许多来不及实现的心愿,不过这样死去倒也不差。
  接着水波延着滑动的轨迹拍打在她身上,陌生中带着熟悉的气息不期而至。她睁不开眼睛去看,但是冥冥之间,她隐约知道,那是沈炼。

  他来逮捕她,却又救了她。他害她落水,却又把她拖出水面。
  果然是很傻。
  沈大人,沈炼,你果然是……很傻。

【三】

  沈炼实则是一个凡人。
  即便他如今所做之事尽都惊天动地,随便一件皆是掉脑袋的大事。哪怕他现在一举一动,都会牵动朝野变换。就算他此刻威胁的,是当朝信王殿下。
  但他由始至终都只想自己能够回归平静无奇,做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。
  世事往往不如人意,譬如他清楚了自己喜欢北斋,转而又想起北斋却并不喜欢他。
  
  他不知北斋如何想他,是否知道……他喜欢她。
  直至明了自己心中究竟如何想法,他才后知后觉以前的自己暴露太过,任何明眼人怕都能看穿,他对北斋的喜欢。
  明显到如他自己所说,鬼迷心窍一般。
 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的喜欢绝非鬼迷心窍,在他和她真正相遇之前,他会喜欢她这一点便已经命中注定。
  她在濛濛细雨中走向他,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遇见她,远在他初次窥见她的画时,她的人就已经在他的心里。只是真正的相遇让他愈发明悉,她的确与他相似,她和他所勾勒的模样别无二致。
  他的心向来比他的人更明白他,比他先做出决定。
  仿佛那时他和北斋在瓢泼的大雨里两两对望,他凝望着北斋的双眼,看清了她眼中惶惑与挣扎不安,于是分明知道不该扔出保命之物,却还是扔了出去,仍做出了这场豪赌。
  他喜欢她,他不忍她。
  最终,他赌赢了。
  他不是有意如此,但还是幸而可以获知她惦念他的生死安危。
  那么,纵使前路险恶、九死一生,好像都不再是阻碍。

  他有手中的绣春刀,他还有北斋……她使他如从噩梦苏醒,她使他不再畏惧一切。他可以所向披靡。
  噩梦,也就不再是噩梦。


也许fin.


😩问我完了没肯定是没完,后面还有一段妙玄姑娘的没有放,然鹅感觉停在这里就好了,删除部分我自己看就好。
大概讲了个啥我自己也不知道,再磨吧看我还能不能磨出来,实在是好久没码过字惹

       

评论(5)

热度(49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